|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解读 谢瑜宇 12月16日至18日，在北京举行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总结今年经济工作，分析当前经济形势，部署2021年经济工作，传递出中国经济发展清晰而鲜明的信号。 回顾历史，给了我们再出发的信心和勇气。在2020年这个极不平凡的一年，中国成为全球唯一正增长的经济体。中国经济在疫情的冲击下，一季度增速-6.8%，二季度反弹至3.2%，三季度4.9%，前三个季度增长0.7%，预计四季度增速在6%左右。全年增速接近2%。虽然是改革开放以来最低的年度增长，并因此导致以前制定的到2020年GDP总量比2010年翻一番的目标差一点点没有实现，但也完成了97%，算基本实现。 总结经验，认清五点规律：一是党中央权威是危难时刻全党全国各族人们迎难而上的根本依靠；二是人民至上是作出正确抉择的根本前提；三是制度优势是形成共克时艰磅礴力量的根本保障；四是科学决策和创造性是应对化危为机的根本方法；五是科技自立自强是促进发展大局的根本支撑。 此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有九大看点。 一是强调明年经济工作，宏观政策要保持连续性、稳定性、可持续性。相比以往，这次会议新增了一个“可持续性”，体现出中央不只是关注短期经济波动与逆周期调节，而是从完善宏观调控跨周期设计和调节出发，将短期调控和长远发展结合起来，努力实现稳增长与防风险的长期均衡。 今年以来，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对我国经济运行产生了较大冲击，在此背景下，党中央准确判断形势，精心谋划部署，果断采取行动，提出了一系列非常规的稳增长政策举措，对于我国经济恢复增长发挥了重要作用。但是当前，我国疫情防控已经进入常态化，经济运行趋于常态。在经济恢复常态化运行的情况下，使宏观政策逐步回归常态，需要稳妥退出一些临时性的救助政策，这是完善宏观调控跨周期设计和调节，实现稳增长和防风险长期均衡的内在要求。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的“合理区间”应当是供需实现高水平动态平衡相适应的增长区间。目前，供求关系仍处在需求不足的状态，要进一步抓好扩大内需的工作，解决好需求不足的矛盾。在此过程中，中国经济将呈持续回升的运行态势，当生产能力得到比较充分利用、就业得到比较充分保障的时候，即可将其确定为合理增长区间。在经济增长的合理区间，宏观经济政策会大体转向以稳定为主，常态化宏观政策的本质在于贯彻新发展理念，强调高质量发展而非“强刺激”，未来更加注重新经济领域的增长和经济内部结构的优化调整。 二是要继续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稳健的货币政策。保持对经济恢复必要的支持力度，政策操作上更加精准有效，不急转弯，把握好政策时度效。当前一些地方财政收支压力加大，财政政策要与做好“六稳”“六保”工作相结合。一方面政府该花的花，特别是保障国家重大战略任务；另一方面，该省的要省，抓实化解地方政府隐性债务风险工作，党政机关要坚持过紧日子。今年二季度以来，我国经济恢复性增长不断加快，这背后，与财政政策、货币政策的持续加码密切相关，与此同时，某些领域资产泡沫有所抬头的苗头也必须加以重视。在此背景下，是继续保持之前的政策取向不变，还是踩刹车在政策执行上“急转弯”？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不急转弯”，有利于把经济回升向好的态势保持下去，有助于促进国内市场加快回暖。不要急于踩刹车，还有一些领域和行业没有完全恢复到常态。这其实和前面讲的稳妥退出一些临时性的救助措施并不矛盾，关键在于把握好政策时度效，做到平稳过渡。财政支出多直接用于投资，由于投资乘数效应，它具有较强的刺激有效需求的作用，从而带动就业和增长。 同时，稳健的货币政策强调要灵活精准、合理适度，保持货币供应量和社会融资规模增速同名义经济增速基本匹配。海外疫情二次爆发，对经济复苏前景构成风险，全球央行宽松政策延续。我国央行发布三季度货币政策执行报告，稳健中性相机抉择。央行认为中国经济增长好于预期，对稳增长的表述淡化，转而强调高质量发展。《报告》强调金融风险的隐患上升，提出“坚决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的底线”。重提“把好货币供应总闸门”和“保持宏观杠杆率稳定”，提出“不让市场的钱溢出来”也不让市场缺钱，货币政策重回相机抉择，坚持稳健中性。未来货币政策正常化将是重要特征，流动性维持合理充裕，稳杠杆是政策导向。 2019年8月，中国央行宣布了利率机制改革，以降低企业融资成本、提振经济复苏，并于当月20日实施了定价机制改革后的首次LPR定价。根据新机制，LPR将取代基准贷款利率，为银行发放新贷款的利率定价提供参考。在新机制下，各银行将每月向央行提交对最佳客户的贷款报价利率，报价方式为按MLF加点形成。此举将更好地反映市场的实际贷款利率，并使银行能对央行的宽松政策做出快速反应。自宣布利率机制改革，LPR已第十七次报价，绝大多数时候按兵不动。以1年期品种而言，去年8月20日首次报价4.25%，比原来的基准利率降10个基点；之后9月、11月、今年2月以及4月有小幅下调，共计5次。中国贷款市场报价利率(LPR)最新一次报价周一早间出炉，1年期品种报价3.85%，5年期以上为4.65%，再度双双持平前值。这是该报价连续第八个月按兵不动。上一次LPR下调是在4月20日，当时1年期LPR下调20个基点、5年期以上降10个基点。 三是以“双循环”为核心的新发展格局明年启动。2020年是“十四五”的开局之年，以“立足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的“三新”为典型特征，以高质量为特征，以供给侧为主线的新周期正式启动。会议没有提明年经济经济增长的具体目标，特别强调要有“新气象”，这里的新气象，毫无悬念就是为“双循环”为主要特征的新发展格局勾画出具体的路线图。最大的看点是在强调供给侧的同时，也强调需求侧改革，并强调深化改革开放的内生动力，强调高水平的动态平衡。首次提出要“积极考虑加入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 今年11月15日《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正式签署，全球最大自贸区就此诞生。该协定承诺的关税削减幅度少于CPTPP。RCEP没有包括环境或劳工规则。而且该协定在争端解决、竞争、服务和投资方面的环节也相对薄弱。去年印度退出后，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失去了唯一与他们没有现有贸易协议的参与国。在大多数情况下，现有的多边和双边安排体系所提供的贸易自由化程度要比RCEP高得多。 如果在一些规定方面其他国家或集团已经有更深层安排，它们将凌驾于RCEP不那么雄心勃勃的规则之上。但是这项协议有两个真正的优势。其一是它的规模。让中国纳入一项协议很重要，哪怕是一项被削弱的协议也是如此，因为中国是全球最大的贸易经济体。但最大的优势或许是，出口商只需要一份原产地证书就可以与该协议中的任何或所有其他成员国进行贸易。这比亚洲现有的几项贸易协议的规则简单，对跨国公司来说，亚洲内部的供应链将变得更容易管理，同时这也将吸引那些正考虑在哪里运营的跨国公司。因此，就像CPTPP一样，印度和美国是主要输家，因为它们被排除在原产地规则安排和其他一切事宜的决策过程之外。 四是强化反垄断和防止资本无序扩张成为2021的八大重点工作之一。虽然在不久前的政治局会议上提出就引起了巨大的反响，但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被作为明年中国经济工作的八项重点工作之一。一是提出要健全数字规则，二是要完善平台反垄断规定，三是特别强调金融创新必须在审慎监管的前提下进行，所指非常明显。2021年，互联网巨头疯狂扩张、跑马圈地、无序竞争、恶性补贴的日子结束了。互联网金融在监管外悠闲自在的日子也结束了。 P2P最早出现在美国，一开始SEC（美国证监会）就把它管了起来，即便证券法中并没有写P2P几个字，但是它有一个“功能监管”的立法理念，也就是说不看你的名字，只看你的本质。中国的P2P出现后，没有相关的法律规定谁来管、怎么管。巴塞尔协议对银行的最低资本要求和资本充足率进行了规定，这也是总结了银行发展史上的教训而得出的，而网络平台是借助银行以助贷模式做业务，银行承担了这部分巴塞尔合规责任。绝大部分小贷公司和网络小贷都活得很艰难。目前6000家的小贷里，绝大部分都没有所谓的红利，现在网络小贷也就100多家牌照，大半是瘫痪的。蚂蚁金服的成功是个特例，之所以能在这样一个信贷过剩的环境下腾飞，根本原因在于它有两个抓手：一个是支付宝，一个是助贷连接的征信系统。而中国央行和传统贷款机构不像蚂蚁集团那样可以直接与大手大脚的中国年轻消费者打交道。在中国，蚂蚁集团的支付宝(Alipay)有10亿用户，能够收集大量消费者数据，并使用自有算法评估个人信用。但蚂蚁集团的数据至今还没有完全纳入中国央行的征信系统，这样的信息优势让蚂蚁集团成为银行、特别是中小银行在发放小额贷款时颇有价值的合作伙伴。在小额、分散的前提下，众多金融机构愿意和蚂蚁金服合作。这种情况赋予了蚂蚁特殊的谈判地位，它确实为整个金融业带来了强烈鲇鱼效应，激活了创新、倒逼了银行的改变，但是它也变成了一个比银行可怕的超级垄断机构了，只是它比较隐秘，更像是一种隐性的垄断。 阿里巴巴和腾讯有时会听从执法部门和其他政府机构获取用户数据的要求，但迄今为止都拒绝定期分享可能在其他方面帮助政府的数据，例如建立一套类似美国FICO的消费者信用评分系统。 中国在今年11月份发布了规则草案，试图阻止互联网巨头串通起来共享敏感的消费者数据，通过达成协议把规模较小的竞争对手拒之门外，并从事其他反竞争行为。在蚂蚁集团IPO被叫停前，监管部门就已经对这桩上市计划引发的狂热感到担忧。这次股票发行对蚂蚁集团的估值原本将超过摩根大通(JPMorgan Chase & Co., JPM)和高盛集团(Goldman Sachs Group Inc., GS)等类似企业。中央政治局会议后不久，中国反垄断监管部门对阿里巴巴和腾讯的一家子公司过去几年的一些收购行为做出了处罚，再次表明自由放任的时代已经结束。 除中国以外，全球其他地方也出现了类似趋势。例如，美国正在加强对Facebook Inc. (FB)和Alphabet Inc. (GOOG)旗下的谷歌(Google)的反垄断调查，试图查清这两家公司是否在互联网经济中滥用了他们在社交媒体、在线搜索和广告方面的主导地位。但就中国而言，国有企业在电信、金融服务、航空、能源等行业中都拥有无可匹敌的地位。通过强调“反垄断”，剑指中国互联网巨头，这些巨头掌握了数以百万计的中国消费者和企业的海量数据，形成较强的市场挤出效应，遏制了创新能力，损害了市场竞争秩序。但是，蚂蚁集团、微众银行、360金融、京东金融等作为一个商业模式比银行更优越、更有效率。未来银行的业务可以通过蚂蚁这一类的科技平台来做，把社会总信贷规模降下来。 目前监管部门正在讨论支付宝或蚂蚁集团的其他业务是否构成垄断，以及如果构成垄断应采取什么措施。蚂蚁集团建立的部分金融基础设施国有化，比如已经成为网联清算有限公司(NetsUnion Clearing Corporation, 简称NUCC)的银行间支付系统。网联清算有限公司目前由中国央行控制，为银行和第三方支付平台的交易提供清算。平台国有化有助于实现重要政策目标。 五是“强化国家战略科技力量”成为头号任务。2021年，是真正贯彻创新驱动的关键之年。要开始真正解决“卡脖子”问题。首次提出“基础研究十年行动计划”，提出建设国际和区域创新中心的提法。对基础研究和科技创新并重，提出鼓励企业建立创新联合体。发挥好重要院所高校国家队作用，推动科研力量优化配置和资源共享。 六是产业链供应链的自主可控被确立为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基础。这一点非常重要。改革开放40年，中国最值钱的就是全球以中国为核心的产业链供应链体系。美国最想颠覆的也是这个体系，确保这个体系的安全是“双循环”的基础和前提。首次提出要在“产业优势领域精耕细作，搞出更多独门绝技”。提出产业基础再造工程。 七是提出扩内需的有效制度安排和具体的路线图。内需既包括消费需求，又包括投资需求。在消费需求上提出“扩中产”的收入分配改革计划，提出有序取消一些行政性限制消费购买的规定（主要针对汽车）。投资消费主要提出要在新型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发力。推动中国的数字化进程。 八是把解决大城市的住房问题单独列为重点工作，并视之为“突出问题”。过去的每一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谈房地产，是在民生部分用极小的字数为房地产政策定基本基调。这次把大城市的住房问题单独列出来，这也是第一次。在强调“房住不炒”的同时，特别强调了租赁住房的发展问题，这意味着，撬动租赁市场，加强租赁房的制度和政策扶持力度将会成为明年房地产问题的重点：一是提出加快完善长租政策；二是提出要逐步实现“租售同权”；三是提出土地供应要向租赁住房倾斜。明年将是租赁房发展的真正元年。 九是把碳达峰、碳中和工作作为八大重点任务之一。加快调整优化产业结构、能源结构，推动煤炭消费尽早达峰，大力发展新能源，将加快建设全国用能权、碳排放权交易市场，完善能源消费双控制度。继续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实现减污降碳协同效应。上海利用自贸区先行先试的优势促进碳金融领域创新，在自贸区发展碳金融国际合作平台，同时开放碳排放交易的外商投资领域，舟山自贸片区在保税燃料油加注领域做出突破后，布局氢能产业链。宁波大榭万华、金发科技等企业的副产品氢气也有上万吨的产量，可以探索氢能产业链及交易平台的打造，谋划布局新能源的利用，响应国家减污降耗号召，同时发展新兴产业。 期待2021！
|
